桂雨满径故人来

来源：碧柯文苑     文/摄影：吴靖豪　

　　秋风又起。想起去年十月下旬，风终于吹开了桂林公园的桂花。刚踏过雕花铁门，甜香便裹着秋阳漫过来，清苦里藏着蜜意，这是上海最地道的秋日私语。今年花期迟了近半月，倒让这满园香气攒得格外浓烈。

　　九曲长廊的黛瓦下，金桂正开得热闹。细碎的花瓣像撒了把碎金在绿绸上，风过时便簌簌落下，沾得游人肩头都是黄星点。穿蓝布衫的阿婆正举着手机贴向花枝，镜头里“金球桂”的花簇饱满得要溢出来，她老伴在旁念叨：“往年这时早落一半了，今年倒赶上好时候。”长廊尽头的茶室飘出更稠的香，游人排队争先购买公园自产的糖桂花和桂花糕。

　　四教厅前的丹桂林最是惹眼。橙红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珊瑚色光晕，与粉墙黛瓦相映成趣。摄影爱好者架着长枪短炮，追拍花瓣间穿梭的蜂蝶，镜头一转，又定格下穿汉服的姑娘——她正抬手接住飘落的花瓣，发间银簪与丹桂同色。“这是‘状元红’，往年要等霜降才开，今年和金桂凑一块儿了。”戴眼镜的老者指着树牌科普，牌上“23 个品种 1000余株”的字样，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。

　　般若舫边的金桂开得清雅，橙色花瓣藏在叶间，香气却最是绵长。一对情侣正坐在舫内石凳上，男生用竹签挑着桂花糕喂给女孩，油纸袋上印着“桂林公园限定”。岸边的孩童追着风吹落的花瓣跑，笑声惊起池中游鱼，搅碎了水面上“玉玲珑”的倒影。保洁阿姨扫着满地落花，竹扫帚尖却特意绕开树根处的几簇，“留着给游客拍照，香得很呢”。

　　暮色渐浓时，忽然起了阵急风。四教厅旁的百年桂树摇落漫天“金雨”，游人纷纷驻足仰望，细碎的花瓣落在发间、肩头，连呼吸都浸满甜香。卖桂花酒的摊位前，老茶客抿着酒叹：“明年要闭园大修了，今年这桂香得记牢些。” 话音未落，又是一阵风过，桂花落在他的酒盏里，漾开细小的涟漪。

　　离园时，衣襟上的香气久久不散。回望那道龙墙，墙内桂影婆娑，墙外车水马龙，原来上海的秋天，都藏在这满园桂香里。

　　期盼闭园修葺后的桂林公园盛装重启！

《如梦令·桂林公园赏桂》

桂锁桂园秋昼，香漫雕花门后。　

阿婆举镜凝眸，金屑沾衣频抖。　　

知否？知否？茶肆芋香盈袖。

　　吴靖豪，上海市科委退休干部